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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章 劉邦呂澤駐滎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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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邦一瘸一拐地進了營帳,呂澤正在裏頭的案桌上看著地圖,聽見下屬問候主公,他連眼皮都沒有擡。

呂澤向來是儒雅有禮的人,便是對一個小卒也沒有這般的,想來這次是氣得不輕了。

劉邦心虛得緊,也沒指望呂澤能給他一個好臉,湊上前去,對著呂澤道:“大舅哥——”

他話還沒有說出口,呂澤便語氣冷淡地打斷了他:“漢王這聲大舅哥,我不敢當,我妹妹若是知道了此事,和離也是有的,你這句大舅哥,還是留給別人吧。”

劉邦自知理虧,只能訕訕地賠笑道:“大舅哥說笑了,當日我劉邦貧寒之時,娘子不嫌棄我,下嫁與我,日後,便是我有潑天的富貴,我的娘子也只有呂雉一人,絕無二心!”

他這麽說,雖然是留了餘地,但是卻也表明,在自己心中,呂雉永遠是正妻,沒有人能撼動呂雉的地位,縱然是他身居高位,納妾,也絕不會動搖呂雉的地位。

他這話總算是說到了點子上,呂澤最擔心的,便是呂雉這麽多年辛苦操持,若是劉邦拎不清,再娶了他人,或者是寵妾滅妻,那他呂家,便只能與他魚死網破。

但按照當下的形勢,這是最不利的,他也不願意走到這一步,所以方才,劉邦說將那女子送走,他也就默認了,並不想逼他太過。

這個時候,富貴些的人家三妻四妾,是常見的,雖然呂澤家教森嚴,並不興這樣的風氣,但是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。

“漢王能夠如此想,當真是我妹妹的福氣,我先替我妹妹謝過你了。”呂澤陰陽怪氣地諷刺道。

這大舅哥平日雖然好說話,但是在這樣的事上,怎麽就這般看不開呢?他劉邦當日雖然是沒有彩禮沒有酒席,但呂雉卻也是確確實實嫁到他劉家的。

他劉邦雖然被丈人改了個名字,但也還是姓劉的啊!怎麽他劉邦,就要守他呂家的規矩了?

他好說歹說一個漢王,納妾怎麽了?怎麽了?便是他手下的將領,也有不少人有幾個小妾的,他納個妾怎麽就這麽罪大惡極了?

這打也打了,人也送走了,還要如何才能消氣?當真比個女人還要難搞,還不如他娘子有氣度呢!便是今日,他娘子在這裏,也不會對他大打出手陰陽怪氣的!

劉邦心裏也不樂意了,但是現在是形勢比人強,不得不低頭啊,他這還要仰仗呂澤呢。

“大舅哥說笑了,能娶得娘子,是我劉邦的福氣才對。”劉邦趕緊嬉皮笑臉地賠著笑,還親自給呂澤倒了水,遞給了他,“大舅哥,且原諒我這一回吧。”

他只說原諒他一回,卻沒有說不再犯,呂澤也是聰明的,哪裏就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。

但是如今,雉兒也嫁給他十幾年了,還有了孩子,原先,也是雉兒對不住他在先,況且如今,先生也還在世,日後如何,他也不好斷定。

雖然他是護短,但是這劉邦細想下來,也沒有做過什麽令人戳著脊梁骨罵的壞事,若那女子當真是救了他,他本又是個對女人心軟的,一時糊塗,留了她下來,也是說得通的。

呂澤這般想著,臉色也就軟和了下來,終還是端起了他遞過來的水碗,抿了一口水,沈聲道:“主公能夠惦記雉兒,我作為兄長的自然高興,她如今正在楚營裏受苦,還不知道狀況如何,希望主公盡力,快點救她出來才是。”

劉邦見他終於松了口,心裏也舒了一口氣,趕緊連連點頭道:“對,對,對,大舅哥說得對,我一定盡力,盡力——”

劉邦也是識相的人,是自己不對在先,自然也不好與他斤斤計較。

兩人又召開了張良和陳平等人,決議先將兵馬遷到滎陽,駐紮安頓下來,滎陽易守難攻,又便於關中運送糧草衣物過來,作為大本營,最是合適不過。

如今項羽仍然到處派兵在追殺劉邦,所以趕往滎陽,那是越快越好。

“主公若是便這樣退至滎陽,怕是會遭霸王全力追擊,恐怕未必就能脫身。”張良忽然出聲道。

劉邦擡起眼看了看張良,又看了看陳平,問道:“依你們之見,那我待如何?”

“其一,盡快聯絡失散的部隊,壯大自己的人馬,以便反擊,其二,應當給那項羽找些事情做,無暇分身,顧及主公才是。”張良淡淡地說道。

“願聽先生高見。”劉邦見他成竹在胸,趕緊謙虛求教道。

“我聽說那九江王英布,英明神武,頗有將才,與項羽有些過節,彭城之戰中,項羽命他相助,他稱病不出,只派了一些人馬,項羽多次譴責與他,他定然頗有怨言。而那齊國彭越,也因為不滿項羽的分封,早就起兵造反,項羽曾派人攻殺,但彭越也擅長打仗,項羽竟未占到便宜,這兩個人,正是主牽制項羽的關鍵。”

劉邦憂思重重道:“彭越遠在齊地,便是他趕來這時日,說不準我就被追兵擒住了,還有那九江王,雖然對項羽有些怨言,可卻並沒有明目張膽造反,他還是項羽親封的九江王,如何能助我?”

一直沈默的陳平,此時微微擡眼,掠了張良一眼,不緊不慢道:“張先生的意思是,派人游說英布讓他與項羽決裂?然後又說服彭越起事,令項羽分身乏術?”

張良點了點頭,接著道:“聽聞主公能夠順利奪得關中,是因為得了一名大將?”

劉邦連忙點了點頭,道:“的確是,奪下關中,正是先生和他出的好計謀,你們都主張聲東擊西,他想出一個好計策,明修棧道暗度陳倉,麻痹了那章邯,出其不意奪下關中,令我省了不少事。當時蕭大哥舉薦他,我還有些看不起,幸得蕭大哥騎馬將他追了回來,不然我痛失大將啊!”

張良神色平靜,緩聲道:“此人可用,主公可令他帶兵前往勢力較弱的魏趙等地,奪取城池,降服兵馬,增長自己的實力。”

張良這番話說完,原本一頭霧水,頗為喪氣的劉邦,總算是腦子清楚了,看到了一點希望。

其一,召集自己的散兵游卒,先保住性命,遷往滎陽駐紮。其二,派人去游說九江王和彭越,擾亂項羽的心神,令他分身乏力,最重要的一招,便是派韓信去攻打弱勢諸侯,收為己用,壯大自己,以便跟項羽抗衡。

張良看得長遠,腹有韜略,心有溝、壑,只要他在,便必有掌控全局的氣勢。

劉邦心悅誠服,道:“那先生覺得游說九江王和彭越,何人能完成?”

張良沒有作聲,目光淡淡地看向了陳平,陳平也是聰明人,意會到張良這是在給自己表現的機會,當即自薦道:“若主公信得過我,陳平可以游說此兩人。”

劉邦皺了皺眉心,道:“如今時間緊迫,你如何來得及?”

陳平勾起了一抹笑意,了然道:“不需臣親自去,我只需與兩位使者說幾句話即可。”

“那便派隋何與酈商去吧。”劉邦一錘定音,轉身看著陳平道,“你有什麽妙計良策,趕緊與使者說了。”

略定了大事,劉邦筋疲力盡,又被呂澤揍了這麽一頓,只覺渾身都乏力,找了地方安置了。

呂澤卻是無眠,自顧自地拎了一壺酒,在賬外看著月朗星稀的天空,眸光深遠,卻碰上了故人。

是張良,他亦沒有入睡,背著手站在賬外不遠處的草地上,披著一身月色,如嫡仙下凡一般,高潔冷清。

“先生。”呂澤對他的感情很是覆雜,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。

張良啞然失笑,也並沒有動手去扶他,只是淡淡道:“呂將軍客氣了,大家都在漢王帳下效力,哪有你給我行禮的道理?”

這般說,便是要將從前的關系都抹過了。

呂澤自然是求之不得,心裏卻也有些難過,喝了一口酒,聲音落寞道:“先生看得通透,凡事了然於胸,倒不像我們這等俗人了,頗有些仙風道骨了。”

是嗎?他不是俗人嗎?他心裏何其渴望做個媳婦孩子熱坑頭的俗人啊,可是老天爺偏生不給他這個機會。

不是國仇家恨,便是天下師命,總是有那麽多的迫不得已,壓著他,令他過著他不願意過卻必須忍受的日子。

情敵在前,他卻要克制一切情緒,還要為他出謀劃策,護他周全。他的苦,誰能看到呢?

呂澤見張良只是淡淡一笑,並沒有作聲,將手裏的酒壺遞了過去,道:“喝一口吧,借酒消愁,醉了就好了。”

張良卻搖了搖頭,淡聲道:“我師傅是修道之人,我亦算半個修道之人,不能喝酒,不沾葷腥。”

呂澤眼底更是落寞,收回了酒壺,吶吶道:“先生竟是要去做道士修仙嗎?你也學那秦始皇,想要長生不老嗎?”

張良眼底黯然,聲音緩緩道:“人生已然苦長,我何求不死不老?我求的,不過是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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